海拉尔到西安有多远？
15岁初识海拉尔，它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风沙大。那时因为要转学到那里去上学，要陪父亲出差，也顺便见过世面。第一次坐上火车，一坐就是50多个小时。在火车上听着父亲谈到海拉尔，就愈发觉得这个城市神秘而遥远。一说到遥远的城市，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，那是足以诱惑得坐立不安的词。
初中毕业，因为要离开故乡去大城市上学，去之前专门有同学陪我去了一趟海拉尔，这是第二次去。那次旅行，因为要离开熟悉的生活、离开父母的呵护、离开故乡的伙伴，心中有着太多太陌生的东西正在迎面而来，而对于海拉尔的印象也仅限于一个汽车站和一个电影院的名字。对于海拉尔的感知，一直停留在遥远、陌生这种概念上。一个在地理上距离我很远的人，在心理上也便永远是陌生人。
25岁的生日，在青海过一个朋友的生日。席间有一为宁夏银川的歌星来宣传造势。席间有人提及海拉尔。大家遂开海拉尔玩笑，一致推断：海拉尔除了卖羊肉，几乎没什么值得夸耀的东西。海拉尔在调侃中被定了性：除了羊肉，它还是蒙古人的城市。
工作之后，曾经有一个旅游项目在内蒙古中部。在准备阶段，要写一份游历报告，其中要写游历前的预备知识。在查阅资料时，无意中看到过这样的介绍：海拉尔是一座有着百年历史的古都，曾是漠北蒙古王国的都城。介绍中还述及成吉思汗的母亲景仰这里的自然环境，在死前将骸骨葬于此地。看到这个介绍，对海拉尔，生出几分景仰来。于是在报告中写下“海拉尔是埋着成吉思汗妈妈的城市”这样一段话。当时写这段话时，只是觉得成吉思汗这个符号可以代表整个内蒙，而蒙古人对于水的崇拜可以代表整个蒙民的信仰。但这样的理解毕竟是浅层的。
30岁这年的7月，与爱人携手游新疆。从乌鲁木齐去北疆伊犁途中，在哈巴河县有一个旅游景点叫“白沙湖”。据说因为附近的蒙古人崇拜白色的神而形成了这个独特的名字。爱人问我：“这里的白沙是白色的吗？”我恍惚记起有关海拉尔的介绍，那里不仅有沙，还有被称为‘天下第一曲’的湖泊。在沙漠和湖泊的交融间，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海的内涵。所谓沙之浩瀚，水是胸襟，沙漠的壮阔和湖泊的宁静都是一种状态，在不同的状态间，海可以包括一切。突然意识到：原来自己一直以为很遥远的海拉尔是和自己在同一纬度上的。而此刻自己与它之间的距离，却是在地域、在心理上都是如此地遥远。
在飞回北京的航班上，回想自己的一生，一路行来，从草原到城市到边疆，从遥远的童年记忆到此刻对海拉尔的感悟。忽然意识到：自己此生的命运与海拉尔这座城市的命运其实有着一场天定的缘分。30年光阴如流，如果人生真如逆旅，那么我此刻应该已经回到起点。而此刻在海拉尔，重新认识并重新感知，才发现，自己的起点其实是终点，自己的归程其实从来未曾远离。